清穿之奶妈的萌宠日常 第10节

    小奶音儿颤颤,几乎喊破了嫩乎乎的嗓子,却带了十分笃定。齐东珠本来犹疑的动作停顿住了。
    说实话,听到小狗儿开口说话的感觉很奇妙。齐东珠前生做了好多年宠物医生,工作之中最沉重的一部分便是猫狗到底和他们的主人是不平等的,若是遇上好心的主人,则受到万千宠爱,若是遇到情绪不稳定的主人,猫狗连表达的能力都没有。
    很多时候,齐东珠遇到沉溺痛苦的小动物,却根本无法知道他们痛苦的来源。听着他们意味不明的悲鸣,齐东珠只能一次次寻找帮助他们的途径,有时却以失败告终。
    而小边牧明确的拒绝却给了齐东珠前所未有的底气。她不太喜欢眼前的女子,并非因为她对自己的打量和不客气,而是齐东珠感受不到这个女子对边牧阿哥的半点善意。被逐出宫去的奶母那拉氏虽然对差事敷衍了事,对待同僚排挤打压,却对比格阿哥还是谄媚讨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齐东珠虽不情愿,也不觉得那拉氏会真正伤害比格阿哥。可如今她眼前的这个女子对边牧阿哥的不耐和厌烦都被她巧妙地压抑在眼底,着实令齐东珠感到不信任。
    见齐东珠仍然抱着边牧阿哥,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对面女子清丽的眉目之间闪过些许不耐,却又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大家都在西四所共事,你我二人又第一次见面,是我失礼了。我叫马佳镜韵,是荣妃娘娘特地派来伺候三阿哥的。东珠姐姐你也知道,我们小主子自小被养在宫外,这不才刚被接回宫里。可身边儿伺候惯了的都是大臣家里找来的粗鄙奴婢,荣妃娘娘瞧不惯,特特求了圣上开恩,派我这个娘家表妹来看护一二。三阿哥刚进宫来,还有几分不适应,前儿还被皇上吓哭了,可能就是在宫外奴婢看护不力,养成这般爱哭的性子。”
    马佳镜韵话儿说得极好听,声音更是委婉动人,举止有礼,没有一丝不妥,而她身后两个二三十岁,长相平凡的奴婢却被她压制得低垂着脑袋,半句话儿都不敢多言。缩在齐东珠怀里的边牧阿哥更是把小毛脸儿紧紧埋进齐东珠的前襟,头都不抬。
    齐东珠被边牧冬日厚实的毛发蹭的脸颊有些瘙痒,垂头拍哄小边牧,却发现边牧的小耳朵怂怂地夹在脑后,耳朵边儿上黑色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这比幼崽匮乏的语言系统更为直接的表达出了不愿和恐惧。
    若是往常,齐东珠最怵的就是马佳镜韵这种人。他们虚伪且擅长伪装,行事滴水不漏,教人吃了哑巴亏还说不出委屈。可如今怀中抱着这嘴馋又爱哭的软乎乎小边牧,齐东珠勇气值达到了巅峰。
    她不懂什么宫廷规矩,更不懂什么语言的艺术,但她却知道狐假虎威的道理:
    “我瞧着三阿哥是个伶俐的小边…阿哥,长得就是是一幅文武双全,学富五车的样子。镜韵妹妹不必过分担忧了。我虽只比妹妹虚长几岁,却在教养之事上多有心得,就连皇上也是夸赞的。小阿哥今儿个不想这么早回去,不若我替妹妹照看一二?当然,若妹妹不嫌弃我越俎代庖,一道留下多陪陪小阿哥,也是得当的。”
    她难得说了这么一连串儿的话,又把那记不清样貌的康熙抬出来做挡箭牌,果然见那马佳镜韵精致的脸上笑容凝滞了一瞬。到底还是年轻,她再开口时已经没有那么好的语气了:
    “姐姐还知道越俎代庖的道理。话儿里外都被姐姐说尽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毕竟姐姐可是皇上眼前儿的红人儿。”
    她话中带刺,暗讽齐东珠不过是运气好,不知摆了什么狐媚姿势恰好被皇帝瞧见,随口赏了罢了。“红人儿”这种捧杀的话儿,齐东珠若是敢接,那才真是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不知天高地厚了!
    可齐东珠这来自现代的脑回路可和谦逊低调的古代人不太一致。她本就没有什么在宫廷之中长久发展的想法儿,对于康熙赏她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可半点儿都不在乎。
    在她眼里,既然这个事儿已经传开,发酵到如此地步,那她何不顺势而为,狐假虎威一把,借此机会安抚安抚怀里这软乎乎又有点儿胆小的边牧阿哥。
    她齐东珠确实没本事将边牧阿哥庇护在羽翼之下,帮他防住未来的算计和摆布,或许边牧阿哥长成威风凛凛,聪明又健壮的大边牧之后,也不会需要她这没什么本事的奶母保护了。可受过基础心理学教育的齐东珠知道的是,如果边牧阿哥在幼年期一直遭受来自他母妃所谓的“娘家人”这样心怀鬼胎的态度,听着她含沙射影的话语,感受着她倾倒的负面情绪和恶意,也不会得到其他奶母和嬷嬷帮助的话,对于小边牧的成长是不利的。
    长期无人出手辖制马佳镜韵,边牧阿哥面对这位马佳镜韵或许会产生一些习惯性无助的情绪。而更糟糕的会是幼崽对于成年人行为不由自主的模拟和学习,若是马佳镜韵这套欺凌弱者、有恃无恐、虚伪狂妄的德行在边牧阿哥幼年期一直无往不利的话,极有可能扭曲边牧阿哥的观念。
    齐东珠知道就长远来看,她是无能为力的,可如果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她在边牧阿哥需要抱抱,需要安慰的时候站出来对峙了马佳镜韵,或许会被边牧阿哥记在心里,让他明白,马佳镜韵这样的人和她的虚伪并不是无往不利的。如果他需要,就会有人站出来和他一起拒绝和反抗。
    于是齐东珠仍然稳稳地抱着边牧阿哥毛绒绒软乎乎的小身子,对着马佳镜韵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其实有些尴尬,看在马佳镜韵眼中却是纯然的挑衅。
    毕竟对于虚伪之人的阴阳怪气来说,憨直和真诚才是破解之法。
    马佳镜韵气得银牙紧咬,手中的丝帕都快被她撕碎了。她心高气傲,借着所谓荣妃娘家人这个身份在宫中横行霸道惯了,对于三阿哥的事儿便是无理也要插手三分,往死里打压宫外来的奶母和奴婢,就为了给自己立威,更是想借着自己清丽容貌,爬到更高处去。
    宫外来的奶母奴婢或者西四所的其他奴婢自然不敢与她争锋,久而久之,她就觉得自己俨然是个主子了,如今被齐东珠这么明着怼回来,自然心气难平,竟也不向她家小主子行礼,旁若无人地转身就走。
    齐东珠见她离开,暗暗舒了一口气,而一直把小毛脑袋埋在齐东珠肩窝里的小边牧也抖了抖刚才怂成飞机耳的小耳朵,露出了一只蓝莹莹的小狗眼。
    “宝真聪明,不怕不怕嗷!”
    齐东珠宠物医生上身,以哄骗小狗崽打针的架势娴熟地颠了颠怀里的边牧阿哥,惹得小边牧挤出了一个口水泡泡。
    “啵”。
    齐东珠笑弯了眼,转头却见裙摆上都沾上了黑色木炭的翠瑛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惊诧道:
    “那可是荣妃娘娘的人!即便是管事嬷嬷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东珠啊东珠,我一直寻思你是个怂货,刚才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上身了?”
    齐东珠脸色一晒,呐呐不语,又变回了那锯嘴葫芦的模样,而她脑中的系统哼笑,鄙夷道:
    “要是身上没毛的,可不值得你开口说话,是吧?”
    第14章 怂崽
    ◎糟糕,这么小的边牧,不会这么聪明吧?◎
    后厨门外,两位先前被马佳镜韵训得抬不起头的奴婢,此刻也抬起头来,踟蹰地与齐东珠见礼。
    她们皆是三阿哥被养在宫外时,大臣为三阿哥延请的乳母。大臣当然不敢苛待皇子,但延请乳母的规格却还是普通富贵人家的规格,和皇家的严苛是没法儿比的。这两位奶母也都是镶蓝旗下汉军旗包衣,本也就是普通妇女,知道的宫廷规矩不比齐东珠多多少,如今进了宫更是两眼一抹黑,被那精致高傲的马佳镜韵轻而易举地拿捏住了。
    她们虽普通,对带小主子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只不过不敢与马佳镜韵抗衡罢了。如今齐东珠为小主子出了头,其中一个甚至面露解气的神色,另一个则面色踟蹰,万分后怕。
    “多谢这位奶母,不过小主子不劳烦您照料了,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一位二十余岁的奶母细声细气地对齐东珠说道,并上前两步,想将自家沉甸甸的小主子从齐东珠怀里抱出来,可齐东珠怀里的边牧阿哥却扭了扭小屁股,不满地哼唧一声,奶声奶气道:
    “要、吃。”
    齐东珠被他蹭得心里发痒,没忍住又悄悄揉了揉他肉乎乎的毛屁股。她自然发现,小边牧虽然不满,却半点儿不抗拒这两位奶母的靠近,和方才那把小脸儿埋进齐东珠肩窝的小怂样儿截然不同。
    小边牧果然聪明,怂也怂得如此恰到好处。
    齐医生在心底毫无原则地夸赞道,用专门对付幼崽的夹子音嗯嗯啊啊地应着,对那个面露难色的奶母露出歉意的笑容。
    “你们若担心,便一道跟来吧。”
    那俩奶母神色迟疑,其中一个说道:
    “我等奴婢倒是承蒙厚待,只是三阿哥每日饮食皆有份例,若是食了他物,恐怕不合规矩。”
    另一奶母连忙点了点头,咽下了后半句话——
    其实三阿哥今日已经用了几顿小食了。旗人入关后规矩多了起来,贵族讲究少食多餐,一些贵族习惯一日用五膳,而非三餐。三阿哥今日已被填了个肚圆儿,可他在自己院儿里消食的时候闻到了香味儿,奶母哄也哄不住,就往隔壁四阿哥院儿里的小厨房跑。
    其实也不怪小阿哥犯了馋虫,这隔壁后厨也不知做了什么,香味儿实在霸道。本来隔着几堵院墙,味道只是隐隐约约,如今站到后厨门口儿了,即便是有些自制力的大人,也难免连连吞咽口水。
    而馋嘴的小边牧已经吐出一截儿小舌头,口水滴滴答答地淋上了齐东珠的前襟。
    好馋嘴的小宝贝啊。
    齐东珠哑然失笑,对两位踟蹰不前的奶母说道:
    “无碍,虽茶饭粗鄙,这羊肉却是皇上御赐,不会辱没了小阿哥的身份。况且尝上一口,也撑不坏崽崽…小阿哥的,二位不放心,前来来看护着便是。”
    那两位奶母互相对视一眼,便随齐东珠进入了后厨。此刻羊杂汤已经炖好,大火熬煮了一个半时辰的骨汤中翻滚着碎肉和内脏,真真浓香扑面而来。果木烤羊也已经出炉,此刻正滋滋冒着晶莹的油脂,格外诱人。
    而那之前已经被端上桌的羊血粉丝煲,上面飘着一层色泽红亮的辣油,此刻正是温度适宜,恰好入口的时候。
    齐东珠和翠瑛将各个菜肴端上了桌,其中还有那川味羊蝎子火锅,装在一个沸腾着的铜锅之中,架在火炉上烧着。周遭摆了些冬笋,白菜,菌菇,泡发的木耳,海菜,以及鲜切肥羊片。
    虽说这些搭配实在不伦不类,绝对谈不上正宗,却都是齐东珠心心念念的,来自现代的味道。而且这羊肉实在新鲜,即便是做法粗糙,依旧浓香扑鼻。
    边牧阿哥抽动着小黑鼻子,肥软的小身子靠在齐东珠怀里,两只短短的小爪爪已经迫不及待地搭上了桌沿儿。不过边牧阿哥嘴馋归嘴馋,礼仪确是被教导得极好的,并没有迫不及待地伸出小爪子去触碰食物,而是看了看菜肴,又扬起毛绒绒的小脸儿,露出一双冰蓝色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齐东珠。
    这谁抵得住啊。
    齐东珠给他盛了一点儿浓白的羊汤,细心地撇去了表面的浮油。羊汤里撒了干枣和枸杞,滋补温热,最适合冬日傍晚享用。齐东珠用一个瓷勺搅了搅醇香的羊汤,等温热适口时,才给边牧阿哥喂了一勺。
    小边牧乖乖享用了小半碗鲜香的羊汤,一双湛蓝色的眼瞳却没有离开餐桌,而是在齐东珠把碗放下时,用雪白的小爪子扶上了餐桌的边缘,软声哼道:
    “要吃,那个。”
    齐东珠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飘着牛油的羊蝎子火锅。因为加了酱料炒香的缘故,那锅底呈现一种诱人的酱色,香味儿霸道。
    齐东珠额角缓缓渗出一丝冷汗,她笑得有点儿尴尬,而一旁的翠瑛连忙为她找补,对那两位三阿哥的奶母解释道:
    “这道菜是我拜托东珠做给我吃的,所以口味重了些。”
    按理讲,哺乳期的乳母不得吃些辛辣重口之物,而作为宫女的翠瑛就没那么多掣肘了。
    翠瑛一边说一边悄悄瞪了那不比小阿哥少馋嘴一点儿的齐东珠一眼,齐东珠怂怂地缩了缩脖子,为难地看着怀里的一脸期待的小边牧,企图抵御着小边牧湛蓝的狗狗眼攻击。
    三阿哥的两位来自宫外的奶母皆是拘谨胆小之人,否则也不会被马佳镜韵轻易拿捏住,自然不会质疑翠瑛的话。而此刻她们见三阿哥瞧上了这来历不明、味道有些古怪的食物,心里惴惴不安,软声劝道:
    “三阿哥,使不得啊!您肠胃娇嫩,可吃不得这种东西。”
    边牧阿哥遭到拒绝,不乐意地扭了扭圆滚滚的小身子,两只白白的小爪子又拍了拍桌沿,喷出小口水音:
    “要、吃!”
    边牧阿哥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从小被众星捧月侍奉惯了的,奶母向来顺着他,此刻遭到拒绝,小毛脸儿就皱巴巴的,看起来要闹了。
    齐东珠对着那两位焦急的奶母使了个眼色,而后托起边牧阿哥的小毛屁股,语气商量道:
    “不许凶奶母,就给小阿哥尝一口,好不好?”
    小边牧扬起小狗脸儿望着齐东珠,见能得偿所愿,便乖乖缩回了两只雪白的小毛爪子,对齐东珠张开小嘴,露出一截儿粉红色的小舌头:
    “啊—”
    小狗乞食的场景总是叫人心下酥软,那两位奶母欲言又止,对着齐东珠连连摇头,其中一人更是急的要哭出来了。小阿哥的饮食皆有份例,莫说是食了不明之物,便是哪日少食了什么,都要奶母细细报备的。三阿哥虽说有点贪食,却向来在吃食上很让人省心。
    她们乍然来到宫中听差本就如履薄冰,如果今日放纵三阿哥吃了这不明之物,被那马佳氏发现了,那她们可就真得收拾包裹滚出宫去了,说不定一家人都要跟着吃挂落。
    “没关系的。”
    齐东珠对她们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拿起一个盛着羊汤的小碗儿,假装靠近那还在咕嘟咕嘟沸腾着的羊蝎子锅。边牧阿哥小小圆圆的一只,仰着小毛脸儿看着齐东珠做了一个盛汤的动作,期待地吐出半只小舌头。
    而实际上齐东珠并没有将羊蝎子锅中的红汤盛入碗中,只是舀了一勺烟气故作姿态罢了。她手中的碗里仍是浓白的,飘着鲜香肉片的羊肉骨汤。那两位奶母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
    垂头对上边牧阿哥亮晶晶的小狗眼,齐东珠内心可是半点儿愧疚都没有。一个合格的宠物医生自然要规范幼崽的膳食搭配,才能养出皮毛油亮,健康快乐的小宝贝。把盛着羊汤的瓷勺递到边牧阿哥的毛毛嘴边儿,一连又喂了好几口,却发现边牧阿哥的毛毛脸上露出一点儿困惑的神色。
    糟糕,这么小的边牧,不会这么聪明吧?
    齐东珠心下叫糟。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幼崽是没有分辨不直观事物的思维能力的。他们只能根据他们所看到的片面场景做最直观的推断,而边牧阿哥看到了齐东珠盛汤的动作,理应被骗过去才是。
    可见小边牧吞咽的动作越来越慢,一双湛蓝色的小狗眼垂下去盯着碗里的汤,哼唧一会儿,奶声奶气道:
    “白的。”
    齐东珠有些汗颜,带着被拆穿的尴尬笑了两声,企图混淆视听道:
    “碗是白的,汤自然是白的。”
    说完,她深感边牧果然不好糊弄,连忙从碗底捞出一片儿切得薄薄的,用滚热的骨汤烫过的肉片,塞进了边牧阿哥乳牙未齐的小毛嘴里,问道:
    “好不好吃?”
    边牧阿哥皱着毛绒绒的小眉头,小毛嘴咀嚼了一会儿肉片,咽下去后诚实道:
    “好、次。”
    齐东珠笑弯了眼,她那张原本看上去有些艳丽的眉眼舒展,她眼底的柔软和爱意像藤蔓在盛夏之中肆意舒展,温柔又强势地包裹住了边牧阿哥肥肥软软的小身子。
    小边牧咕叽咕叽地喷出个口水泡泡,雪白的小爪爪悄悄搭上了齐东珠柔软的手臂,用柔软的粉色小肉垫踩了踩齐东珠的手背,小身子软成一团,化在了齐东珠的怀抱里。
    “不、一样。”
    边牧阿哥吃个肚圆儿,在齐东珠的温柔中有些困倦,他最后的倔强便是含糊地吐出几个磕磕巴巴的音节,让齐东珠真情实意地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