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于是,黑曜化成蝴蝶在人世间来回飞翔着,他穿过平常人家、王侯府第、酒楼饭馆,去过长安又到了洛阳,来来回回穿梭着,但是寻找到的大都是人们之间的虚情假意。不是女人骗男人,就是男人骗女人,又或者是官骗民,商欺客。
    他不敢忘记百花娘娘的交代,这七天时间很短,所以他撑着身子不敢有一丝懈怠,紧捉着时间寻找着。
    好累!黑曜飞到一处凉亭然后幻化成人形坐了下来,眼下他已经有六天六夜没有闔眼了,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过了今夜,明天一早就要向百花娘娘覆命。但是那一滴珍贵的眼泪,至今都还没有下落,到底该怎么办。
    「桃芺,我一定会找到的!我一定会找到真心的眼泪来救回你。」黑曜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么我也要放弃自己的修行。」
    黑曜起身望着夕阳,「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活在没有你的世界!」对目前的情势黑曜下定决心,如果真的找不到,就让百花娘娘把他的真元内丹也收了去吧。
    「桃芺,你不要害怕。」黑曜决定和桃芺生死同命,「你活我也存,你死我也亡。总之这辈子我黑曜是跟定你了。」
    黑曜望着夕阳,觉得不能浪费时间,他深呼吸后一跃化成一隻黑色的蝴蝶继续寻找眼泪。
    蝴蝶飞呀飞的,穿过街巷来到一户人家,里面传来妇人哭泣的声音,黑曜好奇的靠过去一探究竟。黑曜化成的蝴蝶停在窗户边,他专心听着里面的声音。
    只见一名妇人做在镜子前伤心的哭着。
    「你哭什么!我都被你这一哭弄得我的心都烦了。」一个男子坐在她身后不耐烦的说。
    「人家也是害怕呀。」妇人抬起头望着他,「我家官人明天就要回来,要是被他知道我有了身孕,那怎么办?」
    「这孩子是我的,我一定会负起责任。」男子挥挥手,「你别哭了,我不是正在想办法了吗?」
    「你能有什么好办法!」妇人哭着说:「我早说你不能来,要是官人发现了这件事情那我们就死定了。」
    「反正早晚都是死,当然要开心过以后再死比较划算。」男子走到她身边自腰间取出一个药包放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砒霜。」男子用手划过脖子,「吃下去以后会死人的。」
    「你干嘛!」妇人大声哭喊着说:「难不成你想要一尸两命呀。」
    「什么!什么!」男子忘情抱住她,「我那会捨得你呀。」
    妇人停止哭泣,静静听他继续说着。
    「明天你官人回来,你煮上一桌好菜,然后就…..」男子在用手在脖子一画,「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可是,万一让人发现了,怎么办?」妇人担心的说:「官府的仵作一验尸就会发现的呀。」
    「钱是用来干嘛的,」男子豪气的说:「我会买通仵作,就让他说你家官人是暴毙而亡,不是被毒死的。」
    黑曜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虽有愤怒但是马上就压了下来。
    「不行,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救桃芺。」黑曜摇摇头,「至于这个可怜的官人,我可能无法顾及了。」黑曜振翅高飞,准备到下一个地方。
    已经六天六夜没有闔过眼,其实黑曜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他勉强的撑着双眼飞着,但是一个不小心竟然闯进蜘蛛架设的网中,对蝴蝶来说蜘蛛是他们的天敌。
    黑曜被蜘蛛网给缠住,他极力想要挣扎开来,只见蜘蛛精从网的角落衝出来。
    「黑曜,是你呀。」蜘蛛精:妷(ㄓˋ)蛛望着他,「想不到你会落到我的网里来。」
    「妷蛛,我有要事在身,你快放了我。」黑曜奋力挣扎着却是徒然,怎么也挣不开。
    「哟!哟!哟!」妷蛛摇摇头,「放了你?哈哈哈!」妷蛛伸出双手只见从她手腕吐出更多的丝,那些丝把黑曜的身体缠得更紧,「只要吃了你,我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近千年的修行,我哪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呢?」
    黑曜被蜘蛛丝给紧紧缠住,根本就无法动弹了。
    「黑曜呀,你可是蝴蝶界的美男子呀,」妷蛛爬到黑曜身旁摸着他的脸,怜惜的说:「不知道有多少的蝶儿梦想着能与你共舞,而我竟有此荣幸能与你相伴。」
    「想不到我会落到你的手上。」黑曜绝望的说:「莫非我与桃芺注定要作对共赴黄泉的鸳鸯?」
    「黄泉?」妷蛛摇摇头,「对我们这些妖精们来说,死了就是灰飞烟灭,那有什么黄泉呢?」妷蛛惋惜的说:「可惜呀,你这位美男子的传奇,在今天就要划下句点。」
    妷蛛张大口露出一对毒牙,狰狞的说:「放心吧,黑曜。我会让你舒舒服服的死掉,等我把毒液注入你的体内,只要过一下下,你就会昏迷过去,一点点痛苦都没有。」
    黑曜望着妷蛛的脸,想起尚在险境中的桃芺,回忆着她奔跑和微笑时的脸。一时间,黑曜百感交集闭上双眼,眼看妷蛛就要咬下去。
    「对不起,桃芺,我要先走一步了。」黑曜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对不起。」
    此时,百花娘娘现身大喊:「住手。」只见百花娘娘手一挥,妷蛛就退开好几步,而黑曜身上的丝线就落了地,他也跌在地上。
    「百花娘娘。」妷蛛赶紧跪了下来。
    「妷蛛,放了黑曜。」百花娘娘扶起黑曜,让他站在自己身旁。
    「娘娘,黑曜是我的网中物,不能轻放呀。」妷蛛哪能放过增进修行的机会,「娘娘,是他自己飞进我的网里,可不是我耍计策骗他过来的。」
    「本座知道,但是黑曜是为了要完成本座所交付他的任务,日夜奔波操烦过度,才会不小心坠入你的网里。」百花娘娘看了妷蛛一眼,「今天,本座就跟你要了这个人。」
    「是。」妷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默默退下。
    「黑曜谢过娘娘救命之恩。」黑曜赶紧跪下来感谢百花娘娘,要不是刚刚她即时现身,恐怕他已经被妷蛛给吞下肚了。
    「快起来吧。」百花娘娘手一摆,「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也就救桃芺。」
    黑曜起身后不明白的望着她,「我救了桃芺?」
    「你的眼泪。」百花娘娘伸手后,黑曜脸上的泪化为一颗闪亮亮的珠子落到百花娘娘的手中。
    「黑曜,你这一滴真心的眼泪救了桃芺。」百花娘娘看着他说:「你对桃芺的真心让你真情流露,此等真心天地之间难寻,这才是真正的难能可贵呀。」
    黑曜这才明白,真心的眼泪实属难得。
    「总是无情人,难得有情妖。」百花娘娘感慨的说:「黑曜,想不到本座可以在你身上看到世间少有的真情。」
    「本座可以让桃芺转世为人,只是桃芺会在那一世、那一个朝代转世为人,本座无法透露给你知道。」百花娘娘拿出之前的百花灵境盒,「黑曜,你要自己努力的去寻找桃芺。」
    盒子慢慢打开,一颗粉红色的珠子缓缓飞出来,桃芺的身影站在珠子里。
    「黑曜,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之前实在太傻了。」桃芺在珠子里含着泪水对着黑曜说:「原来,你才是真心对待我。」
    「桃芺,只要你没事就好了。」黑曜真切看着珠子,「只要你没事,就算我要牺牲自己也没有关係。」
    「桃芺,等一下灵境珠会将你送到地府去等候投胎,」百花娘娘对着珠子里的桃芺说:「等轮到你之后,你就会转世为人。」然后百花娘娘手一挥,「去吧。」
    只见灵境珠带着桃芺急速飞走,一下子就不见身影了。
    黑曜紧张的跪下来,「可是娘娘,当桃芺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以后,就会忘记属于我们的一切,就算我可以顺利找到她,她也已经不记得我了。」黑曜跪下来拱手求着。「娘娘,请祢可怜可怜我们。」
    「唉!好痴情的妖精呀。难怪有人说情深意重,你与桃芺虽然只是妖精,但是你们之间的情感却胜过万千世界的虚情假意。」百花娘娘摇摇头,「可惜这也是没办法的呀。」她转过身驾云而去留下话语:「本座所能做就是这样,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然后百花娘娘就乘云消失在黑曜的眼帘之中。
    黑曜念头一转决定去追灵境珠,去把桃芺的记忆抢回来,他纵身一跃向着灵境珠飞离的方向追去。
    没一会儿功夫,黑曜追上灵境珠,然后他紧紧握着灵境珠,运着内力把属于桃芺与自己之间的回忆给吸了出来。黑曜突然感到一阵滚烫,他把手放开后,灵境珠向下一滚后又急速飞走,一转眼就不见了,而他的右手上面有一团火。
    「桃芺,这是属于我与你之间的回忆,因为热情滚烫所以就像火一样炙热。我要把这回忆带在身上,就算会有无止尽的伤痛,我也不在乎。」黑曜把那团火化为一朵桃花状的烙印,植入自己的右手掌心中。
    「桃芺,当我们再度重逢之时,我便要以此烙印唤起你的记忆。告诉你,你是我黑曜最爱的桃芺,是桃仙谷中最美的桃花精:桃芺。」
    在送走桃芺后,黑曜就守在桃仙谷中,而桃芺的那棵本命树在她离去后就枯死了。而黑曜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那棵枯死的桃树下,他若有所思的仰望着桃树的枯枝。
    「桃芺,你现在好吗?」黑曜望着枯枝,「已经轮到你转世轮回了吗?」
    因为没有线索,所以黑曜只能痴痴等待着,他每天都会四处去探访何处有出生的婴儿,去看看那孩子是不是桃芺所转世。但是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黑大哥,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杜鹃来到黑曜身边,「你又在想桃芺姐姐了?」
    黑曜点点头。
    「黑大哥,到底姐姐会降生在哪个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黑曜抬头望着天空,「百花娘娘不能透露给我知道,她说我与桃芺若是有缘就必定能重逢相聚。」
    「那你岂不是就要无止境的一直等下去!」
    「无论要多久时间,我都会等。」黑曜下定决心,「就算要百年、千年,甚至亿万年,我都愿意等她。」
    「黑大哥,这么一来你就会错失成仙的机会了。」杜鹃惋惜的说:「对我们来说,得道成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也许那是所有妖精们的期盼,」黑曜苦笑后说:「但是对我而言,桃芺才是最重要的,我会等她。就算要我放弃得道成仙的机会,也没有关係。」黑曜转过头望着杜鹃,「杜鹃,你懂吗?」
    杜鹃摇摇头。
    黑曜望着天空说:「没有桃芺的生活还真是了然无趣呀,假若我自己成仙,没有桃芺相伴,那应该也很无聊吧。」
    杜鹃望着落寞的黑曜明白他对桃芺用情极深,她很羡慕桃芺姐姐能有这个知己。
    她明白就算自己对黑曜有多喜欢、多仰慕,也都只是一场空而已。但是。对她来说,能够伴着黑曜在桃仙谷等候桃芺姐姐的消息,就已足够。
    『黑大哥,你对桃芺姐姐的好,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杜鹃望着黑曜的样子想着:『不过,我能这么陪着你,就足够了。我不期望你会正眼瞧我,或是像爱桃芺姐姐一样爱上我,我能伴着你,与你说说话就够了。』
    杜鹃静静的陪着黑曜,不再多说一个字,此时的寧静就是最美丽的期盼。
    现代时光
    在陶阳农场中,黑曜回忆着过往,桃芺为了柳生寧捨弃了自己的生命,幸好最后她还是转世为人。他望着正在农场里忙碌的陶芙蓉,「芙蓉,你就是桃芺!虽然你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以后,就已经忘记关于黑曜与桃芺之间的一切,但是我一定会唤起属于你与我之间那段甜蜜的过往。」然后黑曜望着金昇,「而你,金昇!你追着千年而来就是不肯放过桃芺吗?没有关係,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黑曜明白一定要阻挡金昇与陶芙蓉接近,他不能再让陶芙蓉像桃芺一样为金昇流下伤心的眼泪。
    陶芙蓉在阳光下认真的清理香椿树上的介壳虫,她有点担心这株香椿树的情况。从前几日发现几株香椿树感染上介壳虫以后,她和父亲就赶紧把香椿树搬出花房,眼下就只剩下这颗香椿树还有除不清的介壳虫。
    「唉!」陶芙蓉直起身子望着香椿树,突然她感到有点洩气,「怎么搞的,怎么会越弄却还是有这么多的虫爬出来呢?」
    「陶小姐。」金昇走到她身边,「在忙些什么?」
    「金先生,你好。」陶芙蓉摘下头上的包巾,「我正在伤脑筋呢。」
    「伤脑筋?」
    陶芙蓉点点头,「看来这棵香椿树应该是救不活了,我已经清好几天了,但是介壳虫就是清不完。」
    「是介壳虫呀。」金昇蹲下来看看香椿树的树皮,果然在上面看见许多有许多白白的小虫在爬着,而枝叶上有些许虫卵和啃咬过的痕跡。
    「是挺严重的。」金昇点点头,然后他抬起头望着陶芙蓉,「不过我有秘方。」
    「秘方?」陶芙蓉有点惊喜,「什么祕方?」
    「是这个。」金昇拿出一瓶东西递给她,「这是苦瓜萃取物的杀虫產品,对人和动物无害,但是却会麻痺昆虫,我想只要在树和枝叶上喷洒两次以后,这些介壳虫就死光光了。」
    「这么有效?」陶芙蓉接过来看着上面的标籤。
    「是我朋友推荐我的,你试试看吧。」金昇打趣的说:「眼下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陶芙蓉点点头,然后对他说:「那么就谢谢你了,我会试试看的。」然后她望着金昇好奇的问:「金先生,你也是学园艺的吗?」
    金昇摇摇头,「我是学经营管理的,我父亲在市区有几间超市,目前是我在管理。」
    「这么厉害呀。」
    「那有什么,不过是一身铜臭味的臭商人而已。」金昇摸了摸树叶,「我觉得陶小姐比较厉害。」
    「我?」
    「对呀,你不但是个园艺家,还会治疗树的病。」金昇抬举的说:「就像是树的医师一样。」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陶芙蓉不好意思的回答:「这只是我的兴趣而已。」
    「这样就很棒啦,能把兴趣当做职业,那每天一定都很快乐吧。」金昇望着不远处的花圃说:「我听伯父说那一大片花圃都是你一手打理的?」
    陶芙蓉点点头。
    「真厉害,」金昇望着花圃上面百花齐放,而且还有许多蝴蝶飞舞着,「你种的花一定有魔力。」
    「魔力?」
    「吸引蝴蝶的魔力呀,」金昇比着花圃说:「你看,不只花开的好,连蝴蝶都眷恋着花,不想离开呢。」
    「哪有那么夸张。」陶芙蓉望着他,「只是刚好是春天,所以蝴蝶都出来採花蜜。」
    「也许吧,」金昇看着她,「陶小姐有空吗?」
    「我吗?」陶芙蓉点点头,「有呀。」
    「我想在你们家农场走一走,你可以为我导览一下吗?」
    「好呀。」陶芙蓉觉得来者是客,况且他还是农会总干事的儿子,自然要好好招待。
    「那我们走吧。」金昇跟在陶芙蓉旁边,在陶阳农场里四处看看。
    其实想看看农场是假,想多跟陶芙蓉多接近才是真,金昇藉机把陶阳农场四周围的状况弄清楚,也知道农场目前在营运方面有点瓶颈。
    『既然这样,我就要花些心思、想个办法来帮帮你们了。』金昇不动声色的走在农场里,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如果我能让农场的生意好起来,陶芙蓉对我一定有不一样的观感,那么我要追求她就变得更加容易。』金昇打定主意要帮陶家他们,只是他是为了要引起陶芙蓉的注意。
    『陶芙蓉,你的心思很细腻,又很温柔。』金昇望着正在对自己解说着花圃中是哪些花草的芙蓉,那种深深迷恋的感觉油然而生,『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那该有多好。』
    金昇在心中打定主意,要追求这个女孩,这场属于金昇与黑曜的战争也正式展开。
    待续
    蝶恋花by那緹
    跨越千年找寻你,不堪回首,恋慕藏心井。
    泪问星儿星不语,蝶舞惆悵花树底。
    狂风横越我与你,心中寂寞,嚮往共晨夕。
    与你相约夕阳底,共谱恋曲两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