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这些事情,男人昨日回京后,便已命人处理了。
    新帝刚正名,京城里千头万绪,作为心腹的秦立远,虽有新帝体恤,但总不能一直待在庄子里的,因此昨日开始,他就赶回京城去了,也是如此,杨氏才知道庄子的准确位置。
    不过,男人昨日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京,纵马疾奔快两个时辰,赶回了庄子,今晨天没亮,他又出门了。
    郑玉薇觉得,这样太过劳累了,建议他在府里歇着,隔几天来一次便好,但男人坚定拒绝不说,并老大不乐意,她只好不管了。
    嗯,回府后,多给他补补好了。
    杨氏闻言,点了点头,欣然道:“女婿是个有主意的,你听他的便好。”
    女婿对女儿极好,又专心一意,妻子怀孕期间,也没往其他地方挪一步,杨氏询问过女儿后,万分满意,当初对秦立远那些许不满,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她抬头叮嘱女儿道:“薇儿,你要听姑爷的,多顺着他,哄着他,可不是持着姑爷疼你,便胡乱使小性子。”
    女儿生活美满幸福,杨氏希望能一直延续下去,不出任何岔子。
    “娘,我知道的。”郑玉薇郑重点头,认真听着母亲的教导。
    开局极美好的婚姻,也是需要经营的,好生呵护它,才能将幸福顺延,这点郑玉薇很清楚,杨氏的经验之谈,也很适合她参考。
    母女细细说着话,直到小宝贝饿了,“咿呀”一声,撅着小嘴醒过来,她们方急急停下。
    宝宝皱着小眉头,哭声响亮,郑玉薇忙召了乳母,赶紧进来伺候他。
    这个小祖宗,可一刻轻忽不得,取经的活,还是改日再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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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郑玉薇早产, 秦立远打算让妻子坐双月子的,但她看男人日日往返京城庄子两地,很是心疼, 就不大乐意了。
    男人公务繁忙, 又这般来回折腾, 他虽依旧精神奕奕,但郑玉薇觉得他消瘦了些。
    其实就她看来,暖轿抬到耳房门前, 直接换了马车,然后返京继续坐月子,也是可以的,没必要一直待在耳房里吧。
    在现代,新妈妈回家坐月子, 不是常事么?
    只可惜古今观念有所差异,郑玉薇的建议被男人以及李嬷嬷坚决否定。
    郑玉薇月子里养得极好, 早面色红润,神采飞扬, 鉴于此, 经过双方磋商, 她终于在产后第四十六天出了月子了。
    雪后初霁, 郑玉薇早早起身,送了男人出门后,再搓洗一番,便踏上返京的路途了。
    她与男人说好, 今天回府,让他不必再奔波出城。
    郑玉薇带着才一个多月大的儿子,再加上队伍里还有两个孕妇,走不快,不早点出门的话,怕是不能赶在城门关闭前到地方。
    秦立远没打算先送姜氏京,依旧软禁在庄子里头,自然二房也不可能回京,所以就只能在一起了。
    府卫一直围守着姜氏所在院落,这回秦立轩并没吭声,也没再往那边去,只沉默地待着。
    府卫护着大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在日落前回到侯府安置。
    既然所有人都回了京,那么分家一事便提上日程了。
    在分家之前,有些事已经处理妥当了。
    蔡嫂子被押下后,便开始审讯逼供了,她开始咬牙不说,但过了一日,待秦立远往姜氏那边去了一趟后,陈嬷嬷失去作用,便与蔡嫂子一同作伴。
    王虎窥了空隙,请示了主子,对这二人,便开始动真格了,这些府卫经验丰富,手段层出不穷,哪里是两个仆役女流可以支撑的,无需多久,便得知真相。
    先前郑玉薇很奇怪,蔡嫂子怎么会跟姜氏勾搭在一块的?要知道,她可是老管家孟东的外甥媳妇,听说与夫婿感情极佳,便是男人早逝,膝下没儿女,她也不愿另嫁。
    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郑玉薇才会信任她,仅挑选两名管事媳妇出门,也带上她的。
    原来,蔡嫂子并非世仆出身,她是灾年逃荒寡妇,流落京城街头,年轻时姿容甚美,虽面黄肌瘦,但还是让出门采买的孟东外甥一眼看中了。
    蔡嫂子无有依靠,样貌又不错,就算费心遮掩也有暴露的一天,她被孟东外甥帮助几回,遂当机立断,卖身进了侯府,嫁给对方。
    因为夫家的关系,她才能步入管事媳妇圈子,要不然,出身便局限了她。
    蔡嫂子再次守寡后,她有一回外出发现,她与第一任夫婿居然没死,领着孩子在京城艰苦生活。
    这时候,蔡嫂子已有了不少体己银子,遂生出了赎身出府,与家人团圆的心思。孟东为人不错,说出事实,他必会应允的。
    谁知没等她回府到找机会,意外又发生了,蔡嫂子与家人重逢时,竟被姜氏的人无意窥见。
    之后的事,就很容易猜测了,一个贫苦人家失踪,在京城激不起浪花,而蔡嫂子丈夫孩子在姜氏手里,她不得不为对方驱使。
    蔡嫂子以及她一家人的下场,郑玉薇并不清楚,她也没打听,她无很好的处理方法,便不打算轻易插手。
    至于陈嬷嬷,府卫连她的儿孙一并逮住。不足三岁的小孙子惶恐不安的叫着祖母,孙大哭着求着她开口,陈嬷嬷就算对姜氏在忠心耿耿,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庄太夫人在世时,姜氏过着“休养身体”的生活,连同她的人,交际圈子也极窄。府卫无需太久,便按照陈嬷嬷的仔细回忆,列出一份名单。
    不管是否姜氏的根须,但凡与她这边接触过的世仆,一律全家撸下,甚至关系好些的,几代血脉统统不例外。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仔细清理,郑玉薇携儿子归家时,钟瑞堂所有残余势力尽数根除,彻底被扫空。
    也不需要担心无人可用,侯府世仆聚居的后巷里,无差事在身的人海了去了,他们欣喜若狂,正摩拳擦掌,希望能通过层层筛选,进入内宅当差。
    秦立远实现了他的诺言,待儿子能跑能跳的时候,他爱上哪儿玩耍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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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家,在封建社会是一个重要的命题。
    然而父母在,不分家,这是一个深入人心的观念。但世事无绝对,偶尔也会有一些特殊情况发生,让此事提前发生。
    譬如,居住地方过于狭隘,或许林林总总的原因,导致父母主动提出分家,便能为世人所接受。
    到了秦立远这边,理由便简单多了,秦氏兄弟父亲已逝,两人各自成家立室,分枝以便枝叶繁茂。
    这理由郑家不能用,因郑明成兄弟皆是韩老太君所出,分家得经过老太太点头。但姜氏不同,她是继室,续弦在原配牌位前执妾礼,她天然地位矮人一截,便有了打擦边球的空间。
    如今新帝即位,潜邸时起便追随他的一干心腹,立时炙手可热,说是简在帝心重权在握一点不过分,秦立远便为其中佼佼者。
    新帝正在大刀阔斧的整顿朝堂,夺嫡之争持续了十数年,很少有人一点边不沾的,今上也没打算将官场扫成白板,放轻拿重是必然的事。
    秦立远分家的时机正好,如今这情况,便是两肋生胆的御史们也乖乖猫着,不敢上前引人注目。姜氏娘家早已式微,出京外任多年,没有利益纠葛,没有谁会为不相干的外人出头。
    这个家顺利分了。
    秦立远没有亏待兄弟,除了与爵位连在一起的永业田、功勋田之类祖产不能动外,余下的产业,他取其六,余下四分,皆分给秦立轩。
    不要以为不公平,这已是极好的了,历来大周朝勋贵分家,为保嫡支繁荣,以支撑家族,承爵嫡子向来至少占祖产七成,更有甚者,会高达八成,剩下的才由嫡次子和庶子们分。
    宣平侯府煊赫二百年,且历代分支不多,因此积攒下来的财富惊人,仅仅这四成,只要秦立轩不作死,他坐在祖产上挥霍一辈子后,还能留下丰厚的财富给予儿孙。
    秦立远对兄弟的性情很是了解,给他分了一座五进带花园大宅子,就坐落在宣平侯府不远处,仅隔两条街,让他搬进去好就近照看。
    两处虽然很近,但分家后,便是仅相隔了一道院墙,也是两家人了。
    分家第二天,秦立轩也不拖拉,拜别兄长后,便领着亲娘妻妾,出了侯府,搬进已粉刷一新的五进大宅。
    自此,秦氏兄弟便正式成了两家人。
    “你去,赶紧去把二爷叫来!”
    经过那日爆发,姜氏的面具撕开后便难以顺利戴上,该欺瞒的人欺瞒不住,被围在院落里如没了爪牙的困兽,偏偏亲儿再也没出现过。
    两日前,搬到新家后,秦立轩送姜氏到最好的院落居住,低声留下一句,“我将家事交由张氏打理,母亲安心精心颐养天年罢。”
    他便立即转身离去。
    张氏也是个厉害人,姜氏不再被软禁在院子里,便使人去打听陈嬷嬷的消息,谁知门户严谨,她的人根本出不去。
    姜氏勃然大怒。
    她立即使人传唤张氏,丫鬟在正院碰了一鼻子灰,回来说夫人身体不适,卧床不起。
    姜氏何时被儿媳这般推搪过,她气上加气,便命人把儿子叫过来。
    她要将张氏这个忤逆不孝儿媳休回娘家。
    那丫鬟不得不硬着头皮又走了一趟,只可惜,秦立轩对亲娘亦失望透顶,连人都没见,便给打发了回来。
    姜氏一气之下,愤然起身,直接往外面行去。她就不信了,自己连亲儿子都指使不动?
    陈嬷嬷已不在此处,现在搀扶姜氏急急前行的,是大丫鬟青儿,青儿眼珠子微动,扫了姜氏的侧脸一眼,她手指头略略一动,弹出几颗小小的冰珠。
    冰珠细小而圆润,落在姜氏身前的青石板小路上。
    姜氏心头愤然,步履匆匆,一脚踏在冰珠上,惊叫一声,便仰面摔倒。
    青儿虽个头不小,但也骤不及防,被拉着一起倒下。她微微使巧劲一带,姜氏的后脑勺便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她立时昏迷。
    现场立即乱成一片,青儿捂着破了道口子的脑袋,忙指挥人把姜氏抬回去。
    一行人出了门不过片刻,很快便折返,青儿随即打发人去禀报二爷二夫人、让请大夫等,两三下功夫,便把内屋的下仆打发的差不多了。
    青儿对仅剩的一个小丫鬟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撩起门帘出去,站在内屋门前守着。
    青儿随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表情镇定自若,她睨了床上昏迷的姜氏一眼,哼了一声,嘀咕道:“什么贱骨头,有老封君不当,竟硬把自己福气给折腾没了。”
    她此刻声音与方才截然不同,虽很是清越,但竟是一副少年男子嗓音。
    “竟连累我弄成这副模样。”青儿愤愤不平,“要是我以后当统领了,怎么见人?”
    她边说边上前,大咧咧坐在床沿,手搭在姜氏腕上脉门,仔细听了听。
    青儿放手,撇撇嘴,“命硬的老太婆,这般狠磕,我都头破血流了,她居然只伤到点油皮。”
    “不过也没关系的。”青儿得意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针包,迅速打开。
    她嘴里碎碎念,手下却一点不含糊,手一扬,便捻起十数根银针,稳稳地往姜氏头上扎去。
    随后,青儿扣住姜氏肩膀,拉她坐起,又在她脑后施了十来针。
    姜氏的脑袋被扎成一个刺猬。
    过了半柱香时间,青儿将银针收回,她在给姜氏切过脉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也没多留,打了个响指,那小丫鬟便窜进门。
    “行了?”
    青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