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黑鹰所谓的正经事,便是帮他的头儿收钱。
    要是当日顺利,事办地妥贴,他和兄弟能分得二成。这区,他混的算是熟络,各地地痞老儿对他是持守献露殷情。
    「老发,今日咋有间情开桌设宴呀!」黑鹰见上回拖帐的太兴行老闆又出来纵酒摆桌,上前道。
    老发见他与同行兄弟向前迎去说:「呦!鹰兄,这么巧竟在这儿遇上了。来来来,这酒给您斟上了。」乘着酒的璃杯便蹭于他面前。
    「上次说好的,你可不能再推了,鹰兄。」老发一手勾在他肩上。
    「行,今日就赏你老发个脸。」黑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来,坐会。你!还不给鹰兄抬个椅过来!」老发对身旁的小弟斥道。
    「老发,不了。今儿你就甭绕弯子,说吧。」黑鹰见其有意拖之,便道。
    老发有些心虚:「鹰兄,您也知道,近日市场不比往常,不免手头紧些。这样,您再给我宽限几天,我一定给想法子筹出来。」边急着说边给他奉上第二杯酒。
    其实黑鹰知道大可不必如此,不过他还是应下这杯酒,省下一笔争端,「你知道的,我们大佬没那么好说话的。记着我们下次见面,你应该要备上什么。」他拍拍老发,「我们走。」与同行兄弟道,转身离去,领着摩托大队直奔下一家。
    今晚除了老发那笔,其馀帐款算得上交差。兄弟们将大佬给的赏钱各分东西,拿赏的兄弟吃酒的吃酒,豪赌的豪赌。黑鹰同几个哥们去到大伙儿玩乐的聚集地,现场声势随车阵的笛鸣声高涨,男男女女为他们的押注摇旗吶喊,浩荡鼎沸让不夜城愈闹愈深。
    平素,黑鹰的兄弟中,就属关仔最喜与人做赌,老想着一场未赢再一场,直到裤兜子满了又或是凹陷的连根毛银子也不剩,他才肯罢休。
    「鹰哥,你说要是这局赌大点,把这些压下去能成吗?」关仔拿着白花花的几张钞票在黑鹰面前甩着问道。
    「唉,不对不对,大闸那胖仔说这些天练车说有练有成,但我看要是没成,看他那猪蹄子剁了敬献给老子都不够,你说是吧,鹰哥?」关仔仍喋喋不休。
    黑鹰嫌着碍眼,一把抢过关仔手上甩着的大把钞票,替他投下注。关仔见状,连忙将钞票讨回,不过投了都投,这儿可没有收回的道理。
    「这位仁兄,这局没法呀??我这钱真有急用??你就让我拿回去好吧,拜託拜託??」关仔乞讨般望着他那笔正被人数着的心肝财。
    「各位,我真的??真的求求你们了!」关仔个儿不大,双脚悬空踢蹦地给人提了出来。
    他既急又气,只能找黑鹰讨个说法:「黑鹰!你把我的钱整没了!」
    「就你那些钱,没准转眼儿就花光,还不如给你兄弟撑个场。」黑鹰扣住关仔的肩膀。
    「给他撑场!那我兄弟也是你兄弟,你怎就不给他撑场呢?」关仔仍不服气。
    「我不是替他做了个顺水兄弟情吗?这面子我给你做足咯!」黑鹰麻溜嘴快,「你就等着他给你把钱挣回来吧!」
    关仔忿忿不平,全程死盯着赛场上的大闸,往死里喊着:「大闸,你给老子衝呀!衝——」
    赛场上就这样不为谁,任来去之间都能冲个底朝天,单凭这玩法,就看今日数谁幸运拔得头筹。两车手飆速能见车明闪灯大而远之,极速风驰。远处观赛的人们几乎未能见其高下,只略见两车虚影直逼终线。
    咻声而过,关仔蹦起大声叫嚷,呼嚎般迎向大闸:「好样的,你这胖崽子!今天你是老子的财神爷!」一手拳揉着大闸的癩子头,大闸就顾着傻愣地笑。
    那帮对手的压注团知晓自个儿赔了局,不满地冲着关仔和黑鹰他们来,关仔见着边笑边嚷道:「这下老子发财咯!哪,说好的,给老子吧!」
    收钱那人把钱一摊便准备走人,关仔立马数了数,见这钱数怎同他下的那笔一个样纹丝不动,叫道:「你们把老子的钱拿来!」直衝向那人去。
    收钱人的小弟一左一右把关仔截住,只见他上车关仔就欲出手,喊着:「妈的!给老子的钱还来!」
    不等人嘴回,关仔一股劲地扑了过去,黑鹰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便向那人使了一拳头,左右小弟从速一阵揍,往关仔挨了去。本意未想这般处事,黑鹰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迎上前双拳用上,让那上了车的赔钱小人硬生生留了双鼻血痕。
    「不就是要钱嘛!老爷我赏你们便是了!」收钱人将几张钞票往车窗外一撒,便开走了车,留下黑鹰他们和几张漫天飘散的散财。
    关仔不甘示弱想着衝上去,却怎可能追得着,便放声撂下话:「妈的,谁稀罕你这臭钱!下次再让老子逮着,有你好受的!」放完,又将那些落地的散钱一张一张捡起。
    「不是不稀罕这些钱,看你捡得挺高兴。」黑鹰道。
    「妈的,你这死老哥,老子是瞧不上!」关仔回嘴。
    待关仔捡完,两手一左一右勾住黑鹰和大闸道:「走!今日我做东,老子请你们吃酒去!」
    黑鹰无奈看了眼关仔,看这小子如此,便由他去了。三人大摇大摆阔步于街,让不夜城愈深愈闹。